因为比死了三位皇帝更可怕的,是崔氏所持的信念——皇帝可以换,可以杀。没有一位帝王能容忍这种信念传开。
天子是天下至尊,纵然不贤,甚至发疯变傻,至多给一个时代带来痛苦。倘若“天子不容侵犯”的信念动摇,千百年来构建天下秩序的纲常将彻底大乱。
烛光昏暗,崔落花掐去一截烛芯,脸庞骤然映得明亮。
“昌永之乱给朝臣们提了醒——皇后、太后可以在宫闱之中,替换政见相左的君王,他们必须有对策,否则皇帝胡来、素氏胡闹,都要累及大臣。结果就是,宰相成为实至名归的群臣之首,权力越来越重。即使出现昏君,群臣也有办法料理政务,防止大权落到后宫。”
她说完这些,回答素盈的问题:“素氏后宫,是为了睿、素两姓共治天下。宰相权重,是为了君臣共治天下。若说今日与昌永年间有什么不同——宰相可以换掉皇后,本身就说明一切了吧。”
素盈凝神细思,低声叹道:“我当奉香时,就有宫女说过,素氏在走下坡路,昔日荣耀不再。宫女能看出来,废后、丹媛却不懂吗?十几年来钩心斗角,落得一个个被琚相宰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