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事多变,再见从坡已是14年以后。大家都已逾知天命之年,劫后余生,恍若隔世。但我们并未叙谈“文化大革命”中个人所经历的凌辱痛苦,而是满怀信心地讨论如何重新推动张謇研究。从坡虽然已不再担任市府领导,调到医学院当党委书记,但他对张謇研究的热情一如往昔。穆烜则已出任博物苑书记,更是全力推动张謇研究。间断10余年的张謇热首先又在南通引发。我们和南京大学严学熙等热心人士一起策划成立张謇研究中心,并且决定1987年在南京大学举办首次张謇国际学术研讨会。为了迎接这次盛会,我还应中华书局之约,争取在会前修订出版《张謇传稿》。
我从1984年起担任华中师院(次年改名华中师大)校长,校务的繁杂使我很难潜心修改书稿,于是又求助于南通这些挚友。1985年深秋,我暂时摆脱校务到南通全力投入定稿工作。体贴入微的从坡,安排我住在离市图书馆较近的供销学校招待所。招待所是一座两层小楼,离教学区较远,而且又只我一个人借住在楼上。宽敞明亮的客厅摆满盛开的菊花,推开后窗便可看见一大片菜地,稍远林木葱茏处则是张謇安息于斯的啬公墓园。伏案之余,往往在傍晚到园内散步,游人多已离去,只有我独自享受这无边无际的静寂,而且经常可与传记主人公做心灵的对话,这是我一生中的最佳写作状态。所有这一切,都不能不归功于从坡的用心细密,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张謇传撰写处所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