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 文
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。彼民有常性[1],织而衣,耕而食,是谓同德。一而不党[2],命曰天放。故至德之世,其行填填[3],其视颠颠[4]。当是时也,山无蹊xī隧[5],泽无舟梁[6];万物群生,连属其乡[7];禽兽成群,草木遂长。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,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。
● 琢玉图
夫至德之世,同与禽兽居,族与万物并[8]。恶乎知君子小人哉[9]!同乎无知,其德不离;同乎无欲,是谓素朴[10]。素朴而民性得矣。
及至圣人,蹩bié躠xuè为仁[11],踶dì跂qí为义[12],而天下始疑矣。澶dàn漫为乐[13],摘僻为礼[14],而天下始分矣。故纯朴不残,孰为牺尊[15]!白玉不毁,孰为珪璋[16]!道德不废,安取仁义!性情不离,安用礼乐!五色不乱,孰为文采!五声不乱,孰应六律!夫残朴以为器,工匠之罪也;毁道德以为仁义,圣人之过也。
注 释
[1]常性:固有不变的本能和天性。[2]党:偏私。[3]填填:稳重。[4]颠颠:专一。[5]蹊:小路。隧:山中开凿的通道,这里指道路。[6]泽:聚水的低地。梁:桥。[7]连属:混同,混合。[8]族:聚结。并:齐,并列。[9]君子小人:这里指统治者和被统治者。[10] 素朴:这里喻指本色。素,白色的生绢,指未加染色修饰的。[11]蹩躠:艰难、勉强的样子。[12]踶跂:吃力、费力的样子。[13]澶漫:大水弥漫,这里指放纵。[14]摘僻:烦琐。[15]牺尊:雕刻精致的酒器。[16]珪璋:一种玉器名,上尖下方的为珪,半珪形的为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