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院门半开半掩,把眼张看,并不见个人儿。轻轻的捱将进去,捏手捏脚逐步步走入。见锁着的空房,便从门缝中张望,并无声息,却走到厨房门首,只听得里边笑声,便立定了脚,把眼向窗中一觑,见两个女童搅做一团玩耍。须臾间,小的跌倒在地,大的便扛起双足,跨上身去,学男人行事,捧着亲嘴。小的便喊。大的道:“孔儿也被人弄大了,还要叫喊!”蒯三正看得得意,忽地一个喷嚏,惊得那两个女童连忙跳起,问道:“那个?”蒯三走近前去,道:“是我。院主可在家么?”口中便说,心内却想着两个举动,忍笑不住,格的笑了一声。女童觉道被他看见,脸都红了道:“蒯待诏,有甚说话?”蒯三道:“没有甚话。要问院主借工钱用用。”女童道:“师父不在家里,改来罢。”蒯三见回了,不好进去,只得覆身出院。两个女童把门关上,口内骂道:“这蛮子好像做贼的,声息不见,已到厨下了。恁样可恶!”蒯三明明听得,未见实迹,不好发作。一路思想:“孔儿被人弄大,这句话虽不甚明白,却也觉得跷蹊。且到明日再来探听。”
至次日早上,带着家伙,径到西院,将木子量划尺寸,运动斧锯裁截,手中虽做家伙,一心察听赫大卿消息。约莫未牌时分,静真走出观看,两下说了一回闲话,忽然抬头见香灯中火灭,便教女童去取火。女童去不多时,将出一个灯火盏儿,放在桌上,便去解绳,放那灯香。不想绳子放得忒松了,那盏灯望下直溜。事有凑巧,物有偶然,香灯刚落下来,恰好静真立在其下,不歪不斜,正打在他的头上。扑的一声,那盏灯碎做两片,这油从头直浇到底。静真心中大怒,也不顾身上油污,赶上前一把揪住女童头发,乱打乱踢,口中骂道:“蚤津滢妇娼根,被人入昏了,全不照管,污我一身衣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