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山近乎狂吼。声音向门口扑去。陈雪梅狠狠地甩上门,吱地一声又弹开了。刘山狰狞地笑着,不知是在宣布一种发现,还是在庆祝一种胜利。大开的门像个张着大嘴的黑洞对着我们。一股冰凉的春风毫不留情地冲进来。刘山跳下床,提了提破了一段日子的红色秋裤,一个飞腿把门踢上。门在卡上锁的一刹那间,发出一声悲惨而又果断的惨叫。接着他将自己横放在床上,拉上被子不再言语了。他很安详地躺着,被子盖在胸部,颇像一个寿终正寝的老人与世长辞的样子。
刘山。我叫道。
他没有回答。
我又连续喊了两声。只听到他瓮声瓮气地吼道,喊死!声音像从坛子里出来似的。
我不再叫。我仿佛听到一声生命的呐喊和青春的破裂声。没有哭声没有吵闹的渲染,也没有大败大悲的烘托。可我的心里却五内如焚一般,难受极了。自从我到上海以来,我还没有这样不明不白地难受过。我突然想大哭一场,让我的哭声毁灭在上海滩,也毁灭我自己。然而我是欲哭无泪的。我们似乎已经流不出泪了。我莫名其妙地被别人吼着,有时也想莫名其妙地吼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