丹泊把冰糖塞到口中,先尝到的是羊皮的味道和老人皮肤的味道,然后才尝到甜味。丹泊就又甜甜地叫一声:“外公!”
外公并不说话,偶尔伸手摸摸他的脑袋。更多的时候,他把屁股下的羊皮垫子让出一点,叫外孙坐下,和他同看羊群下山。有时,丹泊就趴在那平台上做作业,外公就会拿过铅笔来,舔舔黑黑的笔芯,神情就好像他不曾是学问深厚的喇嘛,不曾用过笔一样。
丹泊一直以为外公是什么都不做的。
第一次看到外公做事,是藏历鬼节。
这天,母亲避开父亲交给丹泊一个口袋,叫他送到外公那里。平常母亲总要给外公送些吃的东西,也都是背着父亲的。父亲是积极分子,不喜欢舅舅和外公一类的人。父亲会愤愤地说:“寄生虫还在寄生!”鬼节的早上露水很重,丹泊把一串湿脚印留在了干燥的门廊上。